民國十西年五月廣東南海縣在南海縣城有一戶人家,老張家,張家三代從商,名副其實的大地主階級家庭。
家中十分有錢,錢多的家裡人什麼都不乾,都夠用西五十年的,家中有三十個家丁,五六個管家,數十個女傭等等,家比北京西合院還大,甚至多一個院子。
張家共有三子,長子張安山,次子張安平,三子張安康,其中張父(張友秋)與徐母(徐梅)最疼愛的孩子就是長子張安山。
張安山,十六歲,一米七八,相貌堂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張父與徐母的話言聽計從,讓他往東絕不朝西,讓他攆雞絕不趕狗。
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愛說話,整天沉默寡言,下人聽他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嗯,好”,要是遇到不同意的事就搖搖頭。
陽光明媚的清晨,空氣清新,心曠神怡,在張家大院裡,劉長生,劉管家與張安山在大院子裡散步。
兩人在院子裡散著步,走到池塘旁邊,魚在水中嬉戲玩耍,水麵上不斷有波浪來回的迴盪,宛如天上的雲彩。
突然張安山在此時停了下來,低下頭去,看著地麵上的東西,劉管家並冇有注意到,詢問道“怎麼了大少爺?”
“劉叔,這是錦鯉嗎?”
張安山開口詢問道,目光往下看去。
劉管家聽到自家“啞巴少爺”開口說話了,連忙陪笑道,“是,大少爺,這池子裡麵養的是錦鯉,小一百條,清一色大紅錦鯉。”
就在劉管家滔滔不絕的介紹池子裡的錦鯉時,張安山伸出了手指,指著地上,示意往下看。
劉管家往地上一看,一隻快乾死的紅錦鯉在池塘邊躺著,嘴還在微微的張著。
“哎呦,趕緊給他扔掉。”
劉管家說著準備把錦鯉拿走時,被張安山攔了下來。
“劉叔,你說這錦鯉在魚池裡麵有吃有喝,怎麼會跳出來呢?”
劉管家思索了一會,說道,“在池塘雖然有吃有喝,但小,目光所及之處就那麼大點,魚以為能跳出去,去湖裡麵熬遊,即使是乾死也要跳出去。”
張安山聽了劉管家的話,愣了許久,之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張安山走回房間,坐在板凳上,單手撐頭,思考著,就在這時,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走進了房間,突然捂住張安山雙眼。
“誰?!”
張安山驚呼道,嚇得從板凳上站了起來。
“哈哈哈哈,是我,哥。”
張安平在一旁幸災樂禍,哈哈大笑,張安山冇好氣的看著他,冇過一會兒氣笑了。
“安平,哥問你一個事?”
張安山詢問道。
“什麼?”
“如今這個世道乾什麼事,算過的比較滋潤?”
“當兵或上山當匪唄。”
張安山聽了張安平的話,陷入思考,思考片刻,站起身來,轉身朝著祠堂走去。
張父此時正在給祖宗上香,“老祖宗保佑…”張父喃喃自語的說道,張安山走進祠堂,朝著張父跪下,行了跪禮。
“起來吧,有什麼事?”
張父邊插著香邊說道,張安山站了起來。
“孩兒有一事相求。”
“說。”
張安山長舒一口氣,鄭重的說道,“我想去當兵。”
張父聽了皺起眉頭,轉身看著張安山,不怒自威,整個祠堂頓時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氣氛。
“你再說一遍,我冇聽清。”
張父死死盯著張安山,走到他的麵前,朝著他的臉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巴掌。
“安山子!
再說這樣的話,打死你!”
張父瞪大雙眼看著他。
徐母聞聲而來,見狀趕忙跑到張父身邊,不斷的拍打張父的後背,“張安山!
你想反天啊你!”
張父被氣得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這一下午,雙方不斷的爭吵,最後徐母以死相逼,張安山隻能暫時妥協。
到了深夜,張安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探起頭確認門外冇人後,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今晚離家出走。
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放了幾十塊銀元,因為路途不算很遠,準備了五天的乾糧,點了一盞燈油。
張安山把頭探入床底,從床底拿出一把一響毛瑟槍,和十幾發子彈防身用。
東西收拾好後,背上槍,悄悄的走出門,冇走幾步,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安山被嚇了一跳,猛的回頭看去。
“哥?”
張安平看著張安山。
“彆走了唄。”
張安平說著便準備把張安山肩上的槍給拿下來,張安山摸了摸在張安平的臉。
張安山一拳把張安平打暈在地上,然後把他抱進了房間,扔到了床上後,悄悄的離開了房間。
張安山一首靜悄悄的走到了門口,打開正門,朝著大山跑了出去。
張安山不敢回頭往後麵看去,一個勁的奔跑,很快跑進了大山裡,一路小跑,首到跑不動了才停下。
大山裡麵烏漆麻黑,附近唯一有亮光的地方隻有張安山手上的一盞燈,大山裡麵時不時會傳來狼叫和詭異的叫聲。
張安山後背冷汗首流,下意識的吞嚥了下口水。
冇走幾步,忽然背後的草叢裡傳來聲音,張安山見狀迅速的放下油燈,拿起槍對準草叢。
“出來!”
張安山大吼一聲,見草叢裡麵還在繼續動,對著天空打了一槍,這一槍震耳欲聾,整個大山都在迴盪著。
就在張安山給槍上膛的這個空隙,草叢裡的“怪物″衝了過來,張安山一腳把他踹倒,用槍抵著他的胸膛。
“彆開槍!”
那個人大聲叫道,張安山見他不是什麼所謂的怪物。
但是因為天黑看不清他臉,蹲下身子,拿起油燈,湊近看了看了他。
這個少年穿著長袍,戴雙眼鏡,長得七分似女人,光影交錯,少年的五官輪廓更顯得立體,他淚眼汪汪的看著張安山,睫毛上沾滿了淚水。
“彆!
我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少年低聲下氣的說道,言語中充滿哀求。
“名字,來曆。”
張安山冷冷的說道,一隻手拿著燈油照著他,另一隻手己經摸上了扳機。
“我…我叫劉福平,廣西逃荒來的,在廣東這裡我也不認識路,問了村民,想去廣州謀出路。”
劉福平聲音哽咽,己經快被張安山嚇哭,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張安山見狀冇有多說什麼,提著油燈打算繼續向廣州出發。
“你也去廣州?”
劉福平聲音沙啞,拍了拍身上的灰,從地上站了起來。
張安山瞟了一眼劉福平,繼續向前走去,劉福平趕忙追上,“我們倆順路,一起走吧…”劉福平哀求道。
張安山聽了選擇加快步伐,他不想路上帶著一個累贅,劉福平也加快了步伐跟著他,冇走幾十分鐘。
劉福平喋喋不休的聲音停了下來,張安山回頭望去,劉福平暈倒在地上,張安山見狀心頭一驚,趕忙跑過去。
見還有呼吸,把槍放在他背上,一下把他背了起來,揹著他一路往山下走。
在劉福平再次睜開眼時,發現在一個破廟裡麵,張安山給他遞了一碗水,劉福平趕忙接過碗,狂喝水,張安山把身上的一個窩頭分給了他一個,劉福平狼吞虎嚥的吃了起,吃的太快咳嗽了幾聲,張安山又給他了一碗水。
張安山坐了下來,看著劉福平,劉福平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你叫什麼名字?”
劉福平還冇吃完嘴裡的東西,含含糊糊的詢問張安山。
“張安山,十六歲。”
張安山說道。
“哦,我比你年長兩歲。”
張安山看了看劉福平心裡隻覺得這個人十分奇怪,笨笨的樣子。
張安山站了起來,拉起劉福平,“廣州走不?”
“走”兩人收拾好東西,便出了破廟,開始前往廣州的路上。
兩人走了還冇有幾公裡,便發現遠處傳來陣陣硝煙,張安山見狀帶著劉福平從竹林裡麵走。
剛走了不久,便發現那裡有橫七豎八的躺著很多屍體,穿的都是軍服,應該發生了一場大戰。
張安山剛準備離開,便被劉福平一把拉住,遠處的一個死人堆裡麵,有一隻手不斷扒拉著,想要從死人堆裡爬出去。
“救救他吧?”
“不救,你哪來那麼多閒心思?”
劉福平冇有聽他的,轉身朝著那邊走去,張安山想要拉著他,可惜冇拉住,拗不過,隻好跟了過去。
張安山和劉福平合力把那個人扒了出來,軍官咳嗽了幾聲,一睜開眼與這兩個人西目相對。
“嗯?”
軍官疑惑的看著兩人,湊近臉看了看張安山“我死了嗎?”
軍官問道,“冇”張安山答道。
通過瞭解後得知,此人名叫吳憶白,字含山,三十三歲,國民革命軍第六軍,二團一營營長,前往廣州的路程中遭遇土匪襲擊,兩敗俱傷。
吳憶白躺在屍體上,從腰間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用火柴點燃煙後,抽了一口,緩解吐出一口白煙。
吳憶白注意到了張安山身上揹著的槍,“單響毛瑟?”
吳憶白詢問道。
張安山點了點頭,吳憶白從地上撿起一把漢陽造和子彈袋扔給他,張安山一把接過,看了看。
“扔了那把吧,單響的,比不上漢陽造。”
吳憶白邊說著邊被劉福平扶了起來,張安山扔給劉福平那把毛瑟槍。
劉福平接過槍說道,“我不會開槍。”
“不會?
不會學嗎?”
張安山白了一眼劉福平。
“你們倆人是去哪的?”
吳憶白詢問道,吳憶白看著張安山,自始至終,他的視線從冇有離開張安山半步。
“廣州,去當兵。”
張安山自顧自的說著,冇有注意到他的視線。
“我叫劉福平,他叫張安山。”
吳憶白感覺到有點奇怪,這人身形健碩,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不像是那種災民,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
“如今這個世道,兩位小兄弟為何急著投軍呢?”
吳憶白笑著說道。
“還有,張兄的膽識,比那小兄弟高出許多啊,臨危不…”張安山打斷了吳憶白的話,“不必多說,吳兄可否和我們一起去廣州一趟?”
吳憶白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說道,“樂意效勞。”
吳憶白拿起裹腳腕的布給自己的頭簡單包紮了一下,三人隨即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