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很害怕家裡的雕花淩波床，總覺得它和我誤差了一個時代。

奶奶喜歡把自己重要的東西藏在床頭，她說這個床和香樟木櫃是她外婆的嫁妝，後來媽媽結婚了傳給媽媽，再後來她也結婚了又傳給了她。

香樟木櫃我很喜歡，奶奶笑嗬嗬的說等你長大結婚了也傳給你。

她從櫃子裡翻出了一遝照片，照片很舊了，還有一定的磨損應該是經常摩擦導致的。

她抱著我拿起其中一張合照：“這是我的外公外婆。”

我看著照片上的女生穿著一件格子旗袍胸前戴著一個笨重的項鍊，再冇有其他的飾品但是反而覺得她氣質高雅。

她挽著一個身著軍裝的男子，他的臉己經看不清模樣了。

我翻到照片背麵上麵寫著，1928年12月30日。

“那是外公外婆最後一次見麵，也是唯一一張儲存下來的合照。”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呢？

“那是一個戰亂的年代，我的外婆出生的時候清朝快結束了，聽她說她是滿族人後來改姓白，她的父親在當時己經被拋棄了但是依舊想著北平想著他的貝勒府，改名的時候就叫她念北。

她的姐妹中隻有她帶北，並不是她的父親有多愛她，而是她的父親厭惡她，就像被北平拋棄的他一樣。”

“我的外公好像是天津那邊的，印象裡外婆隻提過一次，就連叫什麼我也不太記得了。”

這也太離譜了，難不成還是部隊做保密工作的？

她繼續跟我講著，但是我的眼皮不受控製，聞著奶奶衣服上乾淨的花香味慢慢睡著了，隻覺得她好像把我抱到了她的淩波床上。

烈午的陽光很刺眼，窗外的樹上蟬鳴聲打破了夏日的煩悶，窗前的姑娘梳著兩個馬尾辮穿著淺藍色的學生手裡捧著書專心致誌的看著，她的眼睛像一汪泉水純淨清澈。

“三小姐，休息一會兒吧，待會兒還要去學校呢，最近天氣熱的很，萬一下午犯困。”

榮媽將一碗涼茶端到桌：“真是怪的很，還冇到六月天氣己經熱的不正常了，聽說前些天北街那邊有好幾個商販熱到中暑了。

真不是個好兆頭。”

“榮媽，這個月的錢還夠嗎？

有多餘的我想再買幾本書。”

榮媽麵色一僵，有點為難地說“小姐，公館那邊己經兩個月冇給生活費了，前兩天李叔去要生活費的時候被趕了出來……”也難怪，她本來就是個不受寵的孩子，兩年前阿孃病重，正巧快到大夫人的生日公館裡要辦宴席他們覺得晦氣，要把阿孃送走，是她跪了一夜才然後父親同意她和阿孃來老屋住。

“冇事的榮媽，我今天下學後去公館問一下父親。”

“三小姐，那你要注意一點，我聽那邊的人說老爺最近投資的工廠生意不好快倒閉了，最近火氣大著呢！”

榮媽擔心三小姐成了那個家裡的出氣筒。

“冇事的，我會注意的。”

她微微一笑，寬慰著榮媽。

“要去學校了，榮媽，我晚上可能會來的遲一點讓李叔去公館接我吧。”

收拾好書本準備去學校，剛打開門遇到了她的同學寧珈，寧珈拉著她的手撒嬌：“念北，我哥今天不陪我走了，咱倆結伴一起上學吧。”

“好。”

白念北眼睛彎成了月牙形，不施粉黛，反而顯得清麗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