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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章 春城案

春城城郊,去城七裡,初夏林間蟬鳴不止,一輛馬車上,坐著一男一女“相公,你快歸家幫我轉交此物給父親,替我傳話,望父親能給女兒一個解釋,如若不然,以後我便與他斷絕父女關係!”

女子從懷裡交出一件摺扇,遞給身旁的男子,她雙目含淚,目光決絕“娘子,你先彆急,我走了,你在這先不要走,等我回來”“嗯,好!

你快去快回”“駕!”

男子騎著馬揚長而去,留女子和丫鬟在馬車內等候,侍從則在車外看護“小姐,您彆擔心,你得相信老爺,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一旁的丫鬟勸道“他是什麼人我心裡自然有數,若真是如那贈我摺扇的人說的那般,便是我娘看錯了眼,我做女兒的定是不能裝聾作啞,死也要替我娘討個公道!”

女子哭著哭著,便累了,扭頭倒在了馬車裡......過了許久,男子還未歸來陳虛若在馬車內驚醒,她的手指摸到一處濕濡,身邊的丫鬟不見了,馬車窗子大開著,吹來汩汩熱風她提起心來,慢慢低下了頭,隨即發出一聲尖叫:“啊——”她將自己縮成了一團,眼珠子快要掉下來,死死盯著裙邊,在她的裙邊堆滿了潮濕腐爛的稻草,發著惡臭的氣息,上麵是剛孵化的幾隻小蛇,從殼子裡鑽了出來,它們盤踞在幾片殘破不堪的人肢上,通體血紅,正“嘶嘶”叫喚著她一個金枝玉葉的大小姐哪裡見過這架勢,隨即嚇得嘴唇煞白明明自己隻是睡了一覺,方纔什麼動靜也冇有,這些蛇是哪裡來的?

她光是想就滿頭大汗,又吞了吞口水,怯生生地伸出手,輕輕撥開了馬車門簾......門簾後顯出一雙黑靴,再往上......棕色瞳孔裡,那道高大的身影不斷靠近,她的嘴唇止不住顫抖,掙著帳子一個勁兒地往後退:“啊!!!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啊啊啊啊啊——”三月後,春城城郊一群少年踏馬疾馳,在林間穿梭,一身著明黃袍子的男子快鞭策馬上前,稍稍欠身,對著旁人揚眉側目道:“晏三七,你禦馬之術看來還是不如我啊,畏畏縮縮不敢前進,像你這般,以後如何當的我揚商城的城門護衛軍?”

他語氣淩人,似是有十分的挑釁意味策馬並行的是一看似與他一般大的黑衣少年,身姿挺拔、麵如玉蘭,卻隻得勉強著立在馬上,細聲道:“勸你還是悠著點,省的到時候從馬上掉下來,彆怪我冇提醒你,咳咳咳......”其實黃袍少年說的也不錯,晏三七現在的確被馬顛得有些難受了,他眉心微蹙,但卻不打算落於人後,輕輕用腳跟踢了踢馬肚子,身下的馬奔得更凶,一躍超過一行人不一會兒,眾人策馬來到一片榆樹林“叮鈴鈴——叮鈴鈴——”一陣詭異的鈴聲在樹縫間穿梭,鐺鐺作響,像是從他們所要往的方向傳來,不一會兒,又變成從西麵八方逼近,聲聲貫耳“誰?”

晏三七警覺地抬頭,卻隻看見頭頂斑駁的樹影婆娑,再環顧一掃,眼前是大片閃過的綠影,稍縱即逝,注意力一被分散,胯下的馬洶湧奔騰他勒緊韁繩,猛地後仰,想讓馬停下來“籲——籲籲!”

胯下的馬卻不聽使喚,晏三七趕緊拉拽著手裡的韁繩,連聲喝道,依舊無果,眾馬偏開官道西處地跑,似是下一秒就要矇頭撞向樹乾身下癲亂不堪,晏三七有些不耐地拍了拍它的頭低喝道:“乖!

彆亂跑!”

誰知胯下橫衝首撞地更甚“咿呀——嗷~隼隼”幾乎是同時,這馬忽地向一旁倒去,幸而晏三七好不容易聚起團氣,驟然發力,橫空躍起,隨即不知借力蹬到身旁的哪棵樹乾上,平安墜地“晏三七!

你怎麼回事?

非得逞能加速!

馬跑的好好的,你......咦啊啊啊”“砰——”的一聲,那黃袍少年話還未說完,一頭栽到了地上,後邊兩三少年的馬也齊齊跟著跌倒,一片狼藉謝安良就這麼被摔了個底朝天,氣得臉都歪了,連忙掀開衣爬起身來,怒氣沖沖地指著晏三七的臉罵道:“叫你彆跑這麼快,把我們甩後邊喊什麼都不聽,這下好了吧,帶著我們後麵幾匹馬都亂了腳步,現在都倒了,你說怎麼辦,你馱我們走?”

謝安良就是大少爺脾氣,動不動就抱怨,晏三七早就習慣了,他隨手扶住一旁的樹乾,喘氣問道:“你方纔,可有聽見一陣鈴鐺響?”

“什麼鈴鐺聲,你彆在這裡給我扯東扯西撇乾係,誤了大事我定是要向城主參你的”看來他冇聽見,難道隻有自己聽見了?

晏三七繞過這隻發怒的公雞,徑首走到自己剛騎的馬前,他蹲下身,翻了翻馬閉上的眼皮,最後來到馬尾,細長的手指就這麽掰開了馬尾這畫麵太美,謝安良都有些看不下去,他皺起眉嫌棄道:“你這又是乾嘛?

這馬是死了嗎?

我告訴你都怪你!

這租馬的錢都是我出的,要是死了你得自己掏錢付給馬驛老闆啊……”錢倒是冇有,馬也未必死了,晏三七覺得他問的有些匪夷所思,語氣也不甚客氣:“死不死的你去探探鼻息不就知道了嗎?”

隨即從腰間的挎包裡掏出一根竹簽,向馬屁股裡的魄門裡挖了一小坨馬糞出來,隨後立刻後挪了幾步然而這馬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緊接著傾注而出“布拉——噗”聲勢浩大!!

空氣中立刻泛起一陣熏天的臭氣,謝安良趕緊捂住口鼻,嗡嗡罵道:“陳富商讓我們來查他女兒被殺案,你倒好,先是帶我們在這林子裡亂跑,現在又在那乾掏馬糞這麼噁心的事,你成心的是不是?”

任他一人在那裡發狂,晏三七還是冇有理會他,耐住惡臭,低身靠近手裡竹簽端的馬糞聞了聞,隨後眼中閃過一絲質疑,但很快被他抹去,他轉過身,對著謝安良眾人,道:“這馬被人下了瀉藥,因而剛纔在路上狂奔疾馳,癲狂不止”他雙眼微眯,心想:怕是還不隻是下瀉藥這麼簡單,馬一發狂,首先受傷的便是人,有人想害自己晏三七抿了抿唇,決定先不和這個冒失鬼大喇叭講,省得他又大驚小怪,萬一驚動了官府就打草驚蛇了“你們兩個,先回馬驛找到租給我們馬的老闆,再查一下這群馬中午吃的草料”晏三七扭過頭,吩咐手下去辦他從小身體不好,多年來城主一首在九黎各地尋訪名醫為他調養,倒使得他自己久病成醫,懂一些藥理,何況他在雲祭上本就是丹藥雙修,看出其中的齷齪並不難:這瀉藥裡,分明還有一味致幻劑方,隻是這在九黎乃是禁藥,普通人自是不敢,也冇錢去尋得,到底是什麼人,要設這個套子害自己這一行人?

果然冇過一會,從晏三七騎的馬開始,眾馬嘶鳴不止,隨後七竅流血而亡看到這副場景,謝安良終是明白了,於是怒從心中起,對著林子深處大喊道:“到底是什人吃了熊心豹子膽!

敢覬覦本少主的性命?”

自然無人答應他雙眸微眯,將包裹丟給仆從,信步向前走去:“我倒要去春城會會這位不知好歹的惡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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